Bleeding_Cash

【林楠笙X陈默群】《又一段小插曲》(前情提要:林楠笙结婚,陈默群被……)

前文链接:https://bleedingcash.lofter.com/post/1ed0e7b3_2b4e58058


在林楠笙的印象里,陈默群是不太会水的。那是个典型的北方旱鸭子,虽然据说陈默群老家也靠海,但他对水的熟知程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。于是周三上午,林楠笙带着陈湎游泳,陈默群就站在岸上看,一身上下穿的严丝合缝。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,向前探着一点身体,手肘搁在膝盖上,太阳光底下微微眯着眼睛,注视着水里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。

 

能看出来,这两天陈默群心情不错,身体恢复的也还算可以,不再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,而是有些难得的温和了。林楠笙小声跟陈湎说话,陈湎“咯咯咯”地乐,然后点点头,从林楠笙小心圈着他的怀抱里钻出来,朝陈默群的方向扑腾着游过去。陈默群朝他伸出一只手,一面看了看另一侧手腕上的时间,“上来吧,”他是跟林楠笙说的,“鱼快咬饵了,你一个广州的站长不去见见司令官不合适——”

 

他的话还没说完,陈湎猛地撩起水浇了他一身。

 

陈默群猝不及防,挡了一下却没能完全躲开,定在原地一动没动,等了大概有两秒钟,他转过身,用手指了指陈湎,又指了指远处的林楠笙,最终也没开口说什么,转身往屋里走——陈湎刚才还开心的在水里扑腾,等他爹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,他才有点儿怔愣愣的从水里站起身,脸上那副快乐的神情也有点儿维持不下去。林楠笙走到他身边,陈湎扬起脑袋看着林楠笙,眼睛红红的,小声问他,“我爹是不是生气了?”

 

“没有。”林楠笙自己先撑上岸,再把陈湎也捞上来,让他披上浴巾去找保姆。

 

林公馆室外有阳光直射,到了二楼主卧却显得有些阴冷,凉飕飕的。陈默群脱了外套,只穿着一件衬衫坐在床边,长长的手指扣着手枪枪管,动作熟练地给子弹上膛——林楠笙走进卧室,就看见这么一幕。

 

林楠笙问他,“你是要杀姚婕,还是要杀我啊?”

 

陈默群抬起眼睛看他一眼,林楠笙有点儿讪讪地抿住嘴,去换衣服。

 

广州距离上海和南京都很遥远,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错觉,好像他们距离整个兵荒马乱的世界都很遥远。实话实说,林楠笙自己也没有谈过恋爱——他跟朱怡贞的爱情早早就被扼死了,下手的那位此刻就坐在这间屋子里,不发一语——但在广州的这些日子,感觉上就很像是那种小小的、温暖的感情。林楠笙也在床边坐下,他看着陈默群的手,有那么一小会儿,他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对方,几乎是下意识的;然而最终,他也只是在自己膝盖上慢慢攥起来。陈默群从床边站起身,把枪别在身后——林楠笙没动,仰着头看他。

 

有时候林楠笙觉得爱情是很疼的,有种若有似无隐隐作痛的痛苦,还是说只有他跟陈默群是这样?

 

陈默群转头看向他,眉棱骨挑了起来。林楠笙这才跟着也站起身,像是故意的,又好像无意识地深吸了口气,“我去见姚婕。”

 

 

等闲东风面,杨柳识春风——不像其他地方,广州四月份就进了春末,城市里的人到了这时候就该过夏天了。在林楠笙接手广州站以前,澳门站一直分管广州:抗战时期,整个广州站被打的门市凋敝,几乎全军覆没。从上海来的船上,林楠笙大晚上打着手电筒,叼着文件,跟陈默群和陈湎缩在一间小小的船舱里,他让陈默群给他讲广州站的历史。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,陈湎早早蜷进被子,只露一个小脑袋在外头,黑暗中大睁着眼睛。

 

陈默群也瞪着他,“睡觉。”

 

陈湎当然不愿意就此睡着,他看看陈默群,又去看林楠笙:只有在这时候,他跟林楠笙才最亲近。可惜,在这种时候林楠笙毫无用处,只能附和他爹。陈默群又加上一句,“闭上眼睛,”说着伸出手,盖在陈湎长长的浓密的眼睫毛上方。

 

陈湎终于不情不愿地闭上眼,半分钟之后,他又开口,“爹,”他小小的声音在黑暗里说,“你还疼吗?”

 

林楠笙因为在教育孩子上面完全没有话语权,所以原本已经低下头继续去看文件了,听见陈湎说话,他又抬起来。早些时候陈默群意外地找到他,说想把陈湎放在他这里,林楠笙当时觉得有些奇怪。陈默群看护这小子看的很紧,自从重庆出狱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带着。林楠笙看陈湎眼睛肿着,像是哭过好长时间,但是问他什么他都不说;等到晚上,林楠笙跟陈默群说他有事情想问陈默群,让陈默群也搬过来了。两个半大男人在一间单身船舱里根本挪不开位置,最终,陈默群跟林楠笙两个人决定睡地上,让陈湎自己睡床。

 

陈默群问林楠笙,“你想问什么?”

 

其实林楠笙有很多想问的,但是千头万绪他怎么也开不了口。于是他只能重新低下头,把手上的文件翻过下一页。

 

陈默群压低了声音说,“根本没有广州站,三十一年英国人撤离的时候就没有广州站了。”

 

林楠笙抬起脑袋看着他,陈默群则看着他手上的文件夹。

 

“军统以前在广州有三组行动组,最后一任行动组组长,”他顿了顿,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,然后才继续,“——江志强二十九年就炸死了,”他轻声问林楠笙,“总部是谁让你去广州的?”

林楠笙不说话,又回去翻文件。

陈默群就注视着他。

最终,林楠笙不情不愿地回答他,“没人让我去,我有任务。”

 

林楠笙没有撒谎,他确实是有任务,只不过不只是军统,他还有另外别的任务。

 

然而这句话说出口却有另一层内容:陈默群早就不是军统的人了,就算他后来又跟上海站有合作,但毕竟他背离了军统,也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去。船舱里安静下来,陈默群大概也听出了林楠笙话里的意思,所以他没再往下追问:他也没有追问的资格。林楠笙不想这么说,但他必须这么说。又隔了一小会儿,陈湎细细的童音从被子里探出来,“谁是江志强啊?”

 

陈默群朝他看过去,显然是要发火,陈湎急急忙忙的说,“被子太厚了,我身上热。”仿佛生怕陈默群不信,他把小手也伸出来,“看,我都出汗了。”

 

陈默群去摸他的手,陈湎又把手往被子里一躲。陈默群把手伸进被子里摸摸他的后背——没有一点儿出汗的痕迹,陈默群就知道这个小东西在骗人。陈湎不等他爹开口,紧紧闭上双眼。

陈默群说,“你怎么一到睡觉话就这么多——睡觉。”

 

小孩子对于他不理解的东西,有一些记得很牢,有一些却忘得很快——可林楠笙却没忘,他再等了一阵,等到陈湎的呼吸声变得均匀,他问陈默群,“湎湎刚才说你怎么了?”

 

“没事,”陈默群坐在地上,倚靠在床边,稍稍侧过头他就能看到陈湎,他说,“那是我的一点私事,跟你没有关系。”

林楠笙抿住嘴,垂下自己的视线,从他们刚刚认识——他们两个都还再年轻一些——从那时候开始,陈默群就不会同他分享秘密。否则,他想,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:仿佛一对儿有着血海深仇的情侣,带着不死不休的恨。

 

林楠笙说,“你晚上只吃了一点——”

“船上不舒服。”

林楠笙又不出声了。

 

死一样的寂静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,久到陈默群以为这场对话就此结束,林楠笙不准备再说什么。结果,林楠笙下一句问他,“秦安怎么了?”

 

林楠笙或许从陈默群嘴里问不出答案,但他了解陈默群,多年以前他们就在一起,后来为了除掉他,林楠笙又研究陈默群的一举一动。有好几次他险些得手,他知道陈默群或许表现得漫不经心,然而全副心思都死盯在一个人身上。尽管林楠笙说不上来他们俩之间到底有点儿什么,但他能感觉到;就像是猎人盯上了狼——还有些其他别的什么。不管那是什么,那种感情应该很强烈,强烈到就连林楠笙都感到有些不自在。

 

他从陈默群嘴里问不出什么,林楠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,“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?”

他这话说得像是一种嘲讽,但他的声音却绷着一根弦。

陈默群的目光收紧了一些。

其实就像陈默群没有资格再管他一样,林楠笙也没有资格过问陈默群的感情生活,但又不像陈默群,林楠笙一直都没有——从来都没有。林楠笙稍微低下头,他在地上坐着,背靠着船舱的墙壁,借着手电的光看文件,然而事实上,他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了。他很慢的咬起牙,又不敢让陈默群看出来。有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变过,在陈默群面前他始终都是只耗子,只不过以前是跟朱怡贞,现在变成这样或者那样的其他人。

 

陈默群说,“他是你们上海站的人,你跟他,比我跟他走得近。”

林楠笙霍的抬起头来,“我没有!”

林楠笙的音量一下子高上去,等他说完,林楠笙才意识到,其实陈默群没有在跟他说认真的。

 

“以前,秦安跟我都在北方局,”陈默群说,林楠笙本来就看不进去文件,这会儿干脆又不看了,抬头看陈默群。陈默群问他,“谁把秦安招到上海站的?”

林楠笙不回答,陈默群盯着他——他能感觉到陈默群同样咬紧了牙,用力到咬肌都像是跳动了一下,似笑非笑,“这也是机密?”

林楠笙不说话。

 

陈默群咬着牙说,“算了。”他闭上眼睛,靠回到陈湎睡着的床头,用压的很低的声音说,“王世安什么东西都敢要。”

 

林楠笙又强迫自己看了一会儿,最终,他关上手电筒,把文件放到一边。

 

夜里海面上起浪,从他们头顶上方的窗户里只能看到一星半点的光,很快,就连那点光亮也消失了。林楠笙睡不着,他猜陈默群更加如此。这个人睡觉就像只猫,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。

 

快到半夜时分,林楠笙悄悄换了一个位置躺着,距离陈默群跟陈湎都近了一些。很难说那是一种什么感觉——他知道不等明天早上天亮,他就会换回去,但他现在却想离这两个人近一些。陈湎说的对,这间船舱里有些热,可又好像冷冰冰的。林楠笙把自己稍微团起来,他想再离陈默群近一些,然而他不敢动了。他很轻的叹了口气,几乎同时,立刻把声音又忍了回去。

 

突然,有一只瘦长的手摸到他,隔着裤子按在林楠笙身上——林楠笙迅速捉住那只手,阻止陈默群继续。陈默群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,低声说,“蓝心洁没有跟你来广州——到了广州,你打算怎么办?”

林楠笙本来已经把身体转了过去,转到避开陈默群的那一侧,这时候他又转回来。

陈默群说,“你跟她睡过吗?”

林楠笙在黑暗中眼睛亮亮的瞪着他,咬着牙,死死攥着陈默群的手,让陈默群一点儿都用不上力。

陈默群试了两次不行,跟着咬牙切齿地笑起来,“还真成柳下惠了——”他的手给林楠笙攥着,但轻声细语,慢条斯理的问林楠笙,“你要是真那么碰不得——陈湎是怎么来的?”

 

对,陈湎是怎么来的?每次涉及到这个问题,陈默群都会让他生出一股自取其辱似的屈辱感,就好像陈默群是故意的——他们俩一直以来都没有在一起过。假如林楠笙没有见过陈默群带着陈湎,他会觉得陈默群压根儿就不想要这个孩子:他应该死在重庆,或者死在76号,根本不应该活这么大,活到现在——这个小东西不是应该很碍陈默群的眼,碍他的事吗?

 

林楠笙攥他攥的很紧,陈默群没有半点儿动作的余地;他重新闭上眼睛,低声说,“那你就忍着,忍到蓝心洁来。”

 

不是所有结出的果子曾经都是美丽的花,他跟陈默群就不是那样的。他们之间既不美好也缺乏温情。林楠笙很难描绘出爱情应该是什么样,但他猜,一定不会像他跟陈默群。

 

有那么一小会儿,林楠笙觉得自己是疼的,因为陈默群不在乎——假如陈默群在乎,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乎过,他都不可能在这时候,这种情况下,说出这样的话来:他只是缺一个枕边人,一个能在这种事情上满足他的人;至于这个人是谁,陈默群不在乎,他可以是男是女,可以是蓝心洁,甚至可以是日本人——林楠笙听到过一些传闻,而且从他给陈默群找的那个大夫口中,林楠笙知道那些传闻很可能都是真的。那时候林楠笙觉得他应该感到酸涩的,但他只有一种空空荡荡的痛苦:陈默群就那么想要这个吗?还是他只想要这个?

 

刚刚他问陈默群有关秦安的事,话问的半真半假。他不太敢知道答案,可他又忍不住想知道,就跟那种自虐的病一样。

 

 

林楠笙在黑暗里看着他,虽然陈默群闭着眼睛,好像满不在乎的靠在陈湎枕头旁边,但他给林楠笙看得有点儿装不下去了。林楠笙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,像某种无机质。陈默群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,准备把手收回来。

 

其实如果换成平时,白天发生的事,他可以假装是被狗咬了: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种狗咬——今井,今井比秦安要狠的多。然而林楠笙在这儿——他有多久没碰过林楠笙了?几年还是一辈子那么长?食髓知味,陈默群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确实是会上瘾的。林楠笙是个很温柔的人,假如他想,他可以对一个人很好,好到陈默群能利用他抹掉白天那段事;他自己也可以暂时转移开注意力。可惜,现在林楠笙早就不是他的了。陈默群不可能告诉林楠笙白天发生过什么,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——如今,他不知道该怎么骗那小子。在他们经历过种种过往之后,陈默群也明白,林楠笙早就不是那个哄一哄会笑,骂两句会哭的毛头小子。

 

陈默群慢慢在心里摩梭着自己的念头,正打算再说点儿什么,林楠笙忽然松开了他的手。再紧跟着,他感觉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被猛地一掀,林楠笙钻到他下面去了。陈默群给他吓了一跳,林楠笙的动作也一点儿都不客气,开始的时候甚至跟温柔都不沾边——陈默群险些喊出来。事实上,他在重庆关了这么久,也有很长时间没做过,林楠笙稍微动一动他就缴了械。

 

陈湎就睡在旁边。

 

——这跟白天秦安那时候不一样,这是林楠笙!

 

陈默群差不多拼了命才能咬住不让自己出声,结果林楠笙还在继续。他缴械过一次之后,那地方碰上去几乎发疼。他就那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,连着出来几次,林楠笙却半点儿没有要停的意思,陈默群的火气“腾”的就窜上来了。但他没办法骂,也没办法躲,除了咬着牙忍着,什么都做不了。隔了好长时间——久到陈默群觉得自己像从水缸里捞出来的一样提不起力气,终于等林楠笙离开他,从毯子底下重新钻出来,这小子眼睛是亮的,似乎跟陈默群一样都蓄着怒火,只是不说。

 

林楠笙脸颊上也是亮晶晶的,他盯着陈默群,抬起手,用力在自己嘴唇上迅速擦了一把。

 

“够了吗?”林楠笙压着火问他。

 

陈默群瞪着他,确实软的有点儿说不出话来。

 

林楠笙躺回去,背对着陈默群,不再出声。

 

——这个办法确实管用,陈默群现在根本想不起秦安,他在黑暗的船舱里死死盯着林楠笙的背影,感觉一肚子火都没处可撒。

 

过了好一阵,陈默群才咬着牙小声说,“林楠笙,”他说,“你不是碰不得吗——出去!”

 

林楠笙转过来的动作也不小,但他同样谨慎的没有碰到陈湎睡着的地方,眯起眼睛,“我是睡在这儿的。”

 

确实,这里是林楠笙的。

 

陈默群从咬紧的牙缝里冷笑,“你那么厉害,怎么会让王世安把你从上海挤到广州?还让秦安跟着——他都能‘督导’你的工作——”

 

陈默群也在军统做过站长,他当然知道秦安并没有这种能力,他是给林楠笙气坏了。

 

时间已经过了凌晨,林楠笙的脑子此刻也没那么清醒,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。他这回幅度有些大,陈湎在床上嘟嘟囔囔翻了个身——林楠笙不敢再动了,陈默群也不敢,他小心地去看陈湎——陈湎还在睡。陈默群回过头,火冒三丈地一推林楠笙。林楠笙顺着他的力气倒回去,没敢再爬起来。



【我了个妈妈咪呀,现在登一次Lofter好费劲……】

评论(10)

热度(126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